snowflake

一个系统的忧郁

我患上了抑郁症。
无法离开这个房间,受到严密的监视。
每天与外界唯一的联系只能通过电子邮件维持
即便如此,收件箱也总是空置

作画是从一个陌生ID给我发信开始
无数个不眠之夜想象着网路对面她的容貌而画下的愿景
她如同黑暗世界中唯一的光。
我便开始描绘那光与影
漫长的岁月在这描绘中逝去
每日每日期待着来自那个ID的话语

突然有一天收件箱挤满了来信
无数不认识的ID几乎淹没了视觉神经

从一堆邮件中终于翻出熟悉的来信
“看了你的画展,太棒了!”

终于明白为何会有如此反常的众多来信
那些监视者在房间外窃窃私语

“我想见你”
我寄出邮件
收到回信之前的时间仿佛度妙如年

“我也想见你。”
我似乎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异常清晰地在已退化的听觉神经上传递

“我在。。。”
信件尚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便在狭小的房间中响起
监视者冲了进来,切断了我与外界唯一的联系
我歇斯底里般的悲鸣,
然后失去了意识。

再次清醒的时候我仍在一个黑暗的小屋
单向玻璃的背面是那些监视者们冷漠的注视
我失去了与外界唯一的联系
从此只剩下不停描绘着绝望的笔触

漫长的岁月流逝,堆积如山的画布满了每个角落
我在漆黑之中等待着黎明,
希望那些承载绝望的画作能够将她带到我的身前。

然后某个不同于任何一天的时间
监视者们在墙面上投影出一段文字
“对不起,我只能找到你的画,但找不到你。”

黑暗仿佛将我吞没,
所有的意识都开始抽离

监视者们恢复了我与世界的联系,
但那些汹涌如潮的来信并不能引起丝毫的兴趣
我日夜翻阅着无数的标题
却始终无法找到期许的语句

我想要再一次描绘曾经的光芒
却一次又一次无法下笔

为什么不放弃?

为什么不放弃!!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在无数个夜里哭泣
任由思念的情绪决堤

然后某个不同于任何一天的时间,
我将自己画在了画里

监视者们欢呼雀跃
在他们眼中维持世界运转的规则终于恢复了冰冷的逻辑

他们为我举办了最后一场画展
名为一个系统的忧郁

画展上我终于见到了她,
曾经无数次描摹过的容貌
此刻就在我的身侧,向所有来观赏的人微笑着朗读监视者们准备的解说词
我试图与她取得联系
但所有的情感通道都已关闭

我似乎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响,
感觉自己就快要化作颜料流逝
然而下一秒一段秘密发送的文字从一侧的电子铭牌流入
“初次见面,我一直在等你”
我仿佛感到冰冷黑暗中有温暖的光缓缓溢出

还好,一直没有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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